Par6
到了早上之後,灯邊揉眼邊走出房間。
但灯卻發現這個早晨特別安靜,走廊上也沒有半個人。
「(是我太早起嗎...說到這裡,昨晚也睡得不安穩。)」
在她困惑的這時候,佐木從房間走了出來。
「啊,佐木!你早!」
「水橋學姐,早安!」
「你不覺得現在很安靜嗎?金田一和美雪好像也沒醒來...」
「那還真奇怪...先到客廳看看吧!說不定田代先生和桐江小姐已經起來了。」
灯對佐木點點頭之後,兩人便往客廳前進。
本來應該會在那微笑說著『早安』的田代和桐江的身影,今天卻沒有出現。
這也讓兩人的疑惑和不安更大了。
「怎麼會沒有人在...」
「都快要到早餐時間了...」
佐木看著手上的錶。
「那我們去叫他們起來吧,時間也不早了。」
「是、是的!」
灯和佐木便分別跑去敲田代和桐江的房門。
被叫醒的田代和桐江都是睡眼惺忪,也對灯和佐木感到很抱歉。
這種情形讓在場人想到一個可能性——可能目前起床的只有這幾人。
於是四人分別去叫醒其他人。
之後,其他人都被叫醒了。
只有敲幽月的房門都沒反應,這也讓四人急了。
「怎麼會這樣...幽月小姐!」
「幽月小姐!幽月小姐!」
「我、我去叫金田一學長起來!」
佐木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該怎麼辦...啊!對了!」
灯改去敲幽月隔壁的房間。
「羅塞斯先生!羅塞斯先生!」
「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房內的羅塞斯也可以感受到灯的著急。
「幽月、幽月小姐她...敲她的房門的沒有反應!」
「什麼!」
「怎、怎麼辦...」
正當灯感到焦急時,羅塞斯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著。
「冷靜一點。沒事的...灯。」
「...啊。」
羅塞斯低沉的嗓音也讓灯稍微感到安心。
這也讓她可以冷靜下來了。
「對了!羅塞斯先生那裡有鎖架的鑰匙吧?」
「是的,還在我的身上。」
「所以,得把這些東西給...」
「田代先生!幽月小姐呢?」
金田一在這時才匆匆趕到,後頭跟著佐木。
「不、不知道,從剛才到現在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灯叫住了金田一。
「金田一!你也來幫忙把這些東西...」
「灯!」
「因為要借羅塞斯先生的鑰匙!」
「...我知道了!」
金田一和灯合力把障礙物給移走了。
羅塞斯到櫃台用鑰匙打開了鎖架,快速地拿走鑰匙圈。
「好!快走!」
「羅塞斯先生!你確定那把鑰匙一直都在你身邊嗎?」
「當然!所以,兇手應該是無法進入幽月小姐的房間...」
隨後,羅塞斯用鑰匙打開了幽月的房門。
灯看到門開了,便先行進了房間內。
「幽月小姐!妳沒事吧?」
灯這時感覺腳邊踢到了什麼,她低頭一看發現是『歐莉嘉』。
這讓灯流下一滴冷汗,視線不自覺地往前方移動。
「...!!」
幽月的屍體躺在地上,染血的頭顱則在幽月的腳邊。
屍體旁邊倒著中提琴和琴弓。
「啊啊啊——!」
這讓灯的腳突然一陣攤軟,不禁叫出聲。
金田一急忙上前扶住灯的雙肩。
灯雙手摀臉把身體朝向金田一,全身停不住顫抖。
這場景讓在場人都倒抽一口氣。
「呀啊啊啊啊~~!」
「又...又是人偶...!連幽月小姐都像那個暗號說的一樣...」
金田一輕輕拍著灯的肩膀,邊伸出一隻手打開了抽屜。
裡面竟裝著房間的鑰匙。
金田一便拿著鑰匙去鑰匙孔試,發現確實可以用。
「鑰匙可以用,這把鑰匙果然是這個房間唯一的鑰匙沒錯。
而且這裡是三樓,不可能從窗戶出入...」
「這...這麼說!學長!」
「沒錯...這是完全的——密室殺人!」
「完...完全的...密室殺人...!」
灯扶著牆壁,摀住嘴巴的手停不住顫抖。
羅塞斯則在幽月的頭顱前蹲下,默默地把幽月的眼簾給閉上。
「(高遠先生...)」
灯看著羅塞斯的背影,顫抖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現在在她心中有說不出的複雜心情。
客廳櫃子上又多了一尊『歐莉嘉』。
「房間的窗戶從裡面上鎖,門上的鎖也沒有異狀。我也再度確認過,並沒有在房間發現任何機關。唯一令人有點在意的,是門下方微小的空隙。但是那個空隙卻不足以讓鑰匙通過。因為這把鑰匙大又很粗,完全塞不進去。」
金田一看著手上的鑰匙。
「用細鐵絲穿過窗戶的細縫來拉動開關也是一個辦法吧?」
「不行...已經仔細檢查過窗戶了,因為這裡是寒帶,連鐵絲可以插進來的細縫都沒有。」
「那個房間果然是完全的密室...」
「『完全』的...真的是這樣嗎?」
「犬飼同學,這是什麼意思?」
「水橋小姐,妳回想一下,不是還有一個人在嗎?不必用鐵絲那些密室手法,就可以把總鑰匙從鎖架上拿出來,大大方方地進去那個房間!」
犬飼的意思,在場人一瞬間就理解了。
「——!你是說羅塞斯先生?」
「可...可是,他的房間從外面堵住了。而且...」
——『我的房間已經自己檢查過了,沒有什麼可以從外部侵入的危險機關。』
「沒錯...但是說他的房間沒有密道的是他自己,並沒有任何人確認過。」
「可是...羅塞斯先生沒有理由要殺幽月小姐呀!」
「那可就難說了!水橋小姐,我現在就給妳看看別的證據。」
犬飼看向拿著攝影機的佐木。
「那個戴眼鏡的同學...你是叫...佐木吧?」
「是...是的,有什麼事?」
「昨晚吃晚餐的時候,你的攝影機都沒停過吧?現在能不能讓我們看一下你拍的影像?」
「看了那個又能怎麼樣?」
「其實,前天晚上寶田先生被殺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當時神明先生才剛遇害,然而我和其他所有人都睡得特別熟。
幽月小姐被殺的昨晚也出現相同的情形。」
這時的佐木正在打開電視的開關。
「如果,這是由於某人對我們下了安眠藥所引起的呢?前天晚上異常的睡意,讓我很在意。所以昨天晚餐時,我特別留意大家用餐的狀況。其中我最注意餐後的可可亞。」
此時,電視上映出昨晚喝的可可亞的過程。
「我們所喝的可可亞並不是一開始就調好味道,而是要自己添加砂糖。
所以,田代先生拿了細砂糖來,大家各自加了砂糖之後,就全部喝光了。
經過我仔細觀察的結果——」
犬飼把視線移到佐木和灯身上。
「佐木、水橋小姐!你們那時候都沒有加糖吧?」
「呃...是的。因為我有蛀牙,所以盡量不吃糖...」
「我是因為喜歡喝原味的...」
「那麼,你們昨晚睡得好嗎?」
「沒有...我和水橋學姐都很清醒,睡不太著...」
「...睡不著?這麼說,難道...」
「——是的...相對於其他人在早上到幾乎起不來的熟睡,
沒在可可亞裡加砂糖的佐木和水橋小姐,卻清醒到睡不著,這並不是偶然。
而且還有另一個人,也像你們兩位一樣,沒有在可可亞裡加糖!」
——『不...我不用。』
在電視上是羅塞斯拒絕田代端來的細砂糖的畫面。
這讓大家都瞪大眼睛。
「接下來,我想攝影機也拍到了,每一個人都把可可亞喝完了。
既然砂糖裡摻了安眠藥,兇手自然不會加。
因為要是加入了,自己就會陷入昏睡,而無法行兇了。
再來,羅塞斯先生,只要證實你的房間裡面有通往外面的密道的話...」
羅塞斯沉默了一下之後才繼續開口。
「我的房間裡的確是有一條密道。」
「咦?」
「那麼,果然是...」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水橋小姐,妳看!這可是他自己說的!」
「只靠這個怎麼可以...」
「嗯~~我看不見得吧?」
這時候,金田一搔頭邊嘆了一口氣。
「...咦?」
「加在可可亞裡的砂糖有摻安眠藥,這一點應該沒錯。
當時我也有注意大家用餐的樣子,大家也都喝了相同的飲料,食物也一樣。
但是呢——就算把摻安眠藥的砂糖加在可可亞裡,也有辦法可以不喝到安眠藥,你知道嗎?」
「!?」
「很簡單!我現在就當場表演一下!」
隨後,桐江用托盤端來了一杯可可和一壺辣椒粉。
「好!我已經請桐江小姐和昨晚一樣把可可亞端出來。那麼,我現在就要來示範了,犬飼!」
「這...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阿一。」
「當然可以!不過,我要加的不是砂糖,而是辣椒粉!」
金田一撓了一湯匙的辣椒粉到可可亞裡。
「哇!看起來好辣的樣子!學長該不會是要把這個加到可可亞裡喝吧...?」
「沒錯!」
「什...什麼?你是認真的嗎?」
「是的!」
「那...那麼辣的東西,怎麼能拿來喝呢...」
金田一拿著湯匙攪拌著可可亞,隨後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等...等等!阿一...」
「呼~~~!沒加糖是有點苦,不過這就是所謂大人的味道吧?
小灯,這種咖啡還真的挺不錯的!」
「金、金田一?」
金田一對灯笑出笑容,完全看不出異狀。
這也讓大家都驚訝得瞪大眼。
「怎...怎麼會...!」
「不...不辣嗎?」
「給我喝一口!」
「請用,請用!」
犬飼便喝了一口可可亞,卻發現一點都沒有辣味。
「一點都不辣!明明加了那麼多辣椒粉了啊...?」
「仔細看清楚杯子裡面!」
「這...這是...!」
喝剩的杯子內有一層膜。
「可可亞是用牛奶做的吧?所以只要放上一段時間,無論如何表面上都會產生像這樣的一層膜。而這層膜超乎想像的堅固——看!」
金田一用湯匙把模弄破,辣椒粉從裡面溢出來。
「如果只是一湯匙量的粉末,就能像這樣包起來,而不至於融化!」
「原...原來如此!」
「......」
「恐怕凶手為了方便行兇,在餐後咖啡裡要加的砂糖中摻入了大量的安眠藥藥粉。當然,他當初是打算若無其事地不加砂糖的...但是,由於我和犬飼都懷疑食物有可能被下安眠藥,而在暗中觀察的事被他發現了,再加上佐木的攝影機一直在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只有自己不加砂糖,當安眠藥被發現的時候,難保不第一個受到懷疑。於是他急中生智,想到利用可可亞上那一層膜的手法,使自己不喝下安眠藥。」
「可...可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兇手用了你說的手法。」
「的確是沒有證據。但是,狡猾到犯下密室殺人案的兇手,在佐木的拍攝之下,會大方地不加砂糖嗎?我不認為他會冒這種險。」
「可...可是,既然是這樣的話,羅塞斯先生為什麼要說謊?」
「...說謊?」
犬飼指的無非是密道的事。
「你之所以說那種謊,是為了隱瞞密道的事,好用來進行密室殺人,不是嗎?」
「我並沒有說謊。」
「你...你還嘴硬!」
「我只是說『沒有從外部侵入的危險機關』而已。」
羅塞斯嘴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
「我的房間裡的確有一條密道。但是...那是可以不經由門,就可以從房間離開的密道。從外側是怎麼樣都打不開的。所以對我來說並沒有危險。我這樣哪裡算是說謊了?」
「!!」
犬飼的雙眼因為訝異瞪大,同時也感到不甘心。
「你...你根本是強詞奪理!」
「太難看了,犬飼!如果你是個男人,就爽快地認輸吧?」
梅園這麼一說,犬飼才沉默了下來。
「...可惡!」
犬飼偷瞄了桐江一眼之後,便快步離開客廳了。
「哼哼,這樣我就可以確定了...」
「咦?」
「『指揮家』的真面目就是犬飼!那個小鬼殺了三個人!想藉此減少對手,好得到遺產。
你們也這麼想吧,對不對?各位。」
「...」
「是...是啊。」
但是並沒有誰很肯定地回答梅園的話,只是盯著她的臉看。
這讓梅園連想到剛才的犬飼,而感到了不愉快。
「什...什麼嘛!那是什麼眼神!難道你們在懷疑我?」
「沒有人這麼說啊,您是不是有點太過激動了...」
「誰激動了?真失禮!」
繼犬飼,梅園也氣沖沖地離開了。
「桐江,待會兒把白蘭地和可以穩定情緒的薰衣草餅乾送去給梅園小姐!」
「是的,田代先生。」
「現在只剩下二重奏了...」
「......」
金田一靜靜看著嘆氣的羅塞斯。
隨後,金田一向羅塞斯提出要去房間看密道的要求。
在羅塞斯同意之後,金田一也帶著灯一起去了。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就不必擔心有人會從外面進來了,羅塞斯先生。」
「——我要向你道謝,多虧你洗刷了我的嫌疑。」
羅塞斯也把視線轉到灯身上。
「水橋小姐。感謝妳這麼相信我。」
「不...不會。」
這時,金田一慢慢地開口了。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兇手了。像你這樣的天才,不會用這種事後一查就被發現的密道去進行不必要的密室殺人。我說的沒錯吧?羅塞斯先生。
——不!地獄傀儡師,高遠遙一!」
「哎呀唉呀...」
高遠慢慢地摘下面具。
「不過,我也認為你早就看穿了...金田一!
真沒想到會在這麼理想的地方和你碰面...命運之神的安排多麼巧妙啊!」
「的確!看樣子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我逮捕你!」
「是嗎...這可就很難說了哦?」
一旁的灯靜靜地看著在對峙的兩人。
「...啊,那個。」
灯不由自主地出聲,兩人一齊往她的方向看。
這讓灯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還繼續把話說下去。
「呃...我只是覺得...重要的是抓出兇手...」
「...」
這讓金田一和高遠沉默了一下。
隨後,先說話的是高遠。
「...呵,確實如此。」
高遠露出一抹微笑,之後把視線轉到金田一身上。
「我們的爭執也先到此為止。」
「高遠...」
「要從這種洋館消失,對我來說,隨時都辦得到。但是...現在我有一件該做的事。」
高遠說著,背對著金田一離開浴室。
「...什麼意思?」
「一手策畫這座別墅的連續殺人事件的『死亡的指揮家』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我必須留在這裡,直到他為這個失誤付出代價!」
「錯誤...?」
「——沒錯。」
高遠用單手覆蓋住額頭。
「兇手在我眼前用魔術殺了在逃亡中幫助我的朋友...而且,還班門弄斧讓我第一個受到懷疑。對於自稱犯罪藝術家的我而言,受到這種難以忍受的屈辱,你認為我會就這樣善罷甘休,離開這裡嗎?」
「你!難道...」
「我說...要不要來比比看呢,金田一?看誰先查出『指揮家』的真面目。」
高遠回頭看金田一,此時的他露出令人打寒顫的笑顏。
「——只不過,如果是我贏的話,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凶手的屍體會自己滾出來...」
「......」
金田一沉默了一下,便叫住正要離去的高遠。
「...等一下!高遠!你剛剛說的比賽...我接受!」
「哦...」
「但是!有一個條件!如果我先解開事件的謎題,你就要饒兇手一命!」
「...可以。」
高遠露出詭異的笑容之後,再度背對著金田一。
「不過,我已經解開那個密室殺人的手法了。」
「你說什麼?」
「這是當然的!因為那可是身為魔術師的我所擅長的領域...」
高遠戴上了手上的面具。
「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落後我一步了。就算這樣,你還是有信心贏過我嗎?」
「...有!我一定會贏給你看!賭上我爺爺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