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分

 

 

 

「——哎呀哎呀。預感命中了...」

高遠無奈似地扶著鼻樑上的眼鏡。
臉部仰天,呼出長長一口氣。

「就差那麼一口氣,我一生中的偉大魔術就要完成了...」

接著,慢慢地把視線移到金田一身上。

「那時候,我應該把你殺掉才對,是不是呢?金田一!」

「...」


「...高...高遠先生...」

「...」

魔術團的成員都對高遠的驟變感到害怕。


「(這就是,高遠先生的本來面貌嗎...)」

灯此時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轉變對高遠的好奇心。


 

「你說的對,殺死山神等人的兇手『地獄傀儡師』就是我!」

「哦...?承認得很乾脆嘛。」

「呵呵...『魔術師如果讓觀眾看穿自己的魔術,那就應該立刻放下幕簾』
這是某位知名的魔術師對我的教誨。」

「高遠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為什麼選擇『這種方法』呢?」

「......」

「能想出這種計畫,可見你也有很多可以輕鬆殺掉那些人的方法才對。
而你卻故意寄恐嚇信招來警察,在行駛的列車裡進行分屍。
即使你有辦法製造不在場證明,但風險也太大了!這樣做不是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呵呵...」

高遠慢慢取下眼鏡,露出本來的面貌。

「因為...那樣子不是很無聊嗎?光是殺他們而已。」

「什...什麼?」

「我想上演一齣有如完美的魔術般,既華麗神秘又充滿詭異的藝術犯罪——
讓在場的觀眾為之傾倒...」

 

「...(藝、藝術...?)」
灯還有些不了解這個的意思。

 

「——沒錯!身為一位魔術師!」
高遠把眼鏡眼鏡拋在地上,『啪啦』一聲踩碎了。

「哼!你是魔術師~?高遠!你...到底是誰?」

「我嗎...?」

高遠用單手蓋住前髮,邊慢慢把視線移到左近寺身上。

「我就是你們從近宮玲子那裡奪來的『點子記事本』的正統『繼承人』!」

「什麼...?」


「果然如此!近宮女士是你的...」

「——是的,她是我的母親!
我就是那位被左近寺等人殺死的天才魔術師.近宮玲子唯一的兒子!」


「高...高遠先生是近宮老師的...」

「玲子小姐的...兒子?」

「別胡說八道了!我沒聽說過近宮老師有小孩!」

「我...我也是...!」


「這也難怪大家不知道。我也是在5、6年前才知道這件事。
在那之前,我父親一直告訴我說,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
我本身見到她,也只有兩次而已。」


 

從高遠懂事時,就和父親兩個人住在英國。
父親任職於貿易公司,是一個很刻板的人。
對於自己、別人都要求『完美』,家中的氣氛有如監獄一般。

在高遠7歲時,從未帶家人出去玩的父親,有一天突然帶著他去看在倫敦公演的魔術表演。
那次是高遠第一次與近宮玲子的『相逢』。

從天而降的白鴿,一邊還獨自演奏小提琴。
她進入箱子裡,再從外面用劍穿刺,結果她從別的地方走出來。

色彩繽紛、讓人眼花撩亂的『黑暗嘉年晚會』——
使得高遠這個住在憂鬱世界的人成為魔術的俘虜。

高遠心想有一天也要像那樣站在舞台上。
於是他瞞著父親,一個人偷偷練習魔術。


 

「果然有血緣關係...」

「呵呵呵。你也一樣啊,金田一!
只是我以欺騙別人而產生『快感』,而你覺得拆穿它是你的『使命感』。」

「......」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3年後,那天是我10歲的生日。
那時候,我正好一個人在公園裡練習魔術。」

 

 

 

高遠獨自一個人在公園練習魔術,近宮玲子幫他撿起了掉落的小球。

「小弟弟,你在練習魔術嗎?」

「唔...嗯...」


「你仔細看好!這顆球沒有任何機關!但是,這樣的話...」
近宮玲子用手把球包覆起來,再打開之後變成一個薔薇花苞。

「好厲害!妳怎麼辦到的?」

「呵呵呵!」


「啊!我想起來了!阿姨是不是上次在倫敦表演魔術的日本人?」

「咦!小弟弟,你3年前在倫敦看過我的表演嗎?」

「嗯!我爸爸帶我去的!」

「...你爸爸?」

「是啊...那時候的魔術真精彩!所以我現在開始練習魔術...希望將來能站在舞台上表演,就像阿姨一樣!」

近宮玲子看著高興地訴說夢想的高遠,心中有感動和一絲惆悵。

「...是嗎...」

「是啊...我想成為魔術師!」


「好吧!阿姨教你一些魔術!」

「真的嗎?哇喔!」

「我先示範一次,你要仔細看好哦。」

「嗯!」

 

 

「我接受她的魔術指導,也僅這一次而已。雖然那只是小孩能表演的簡單魔術...
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啊!這個我知道!這裡有磁鐵吧?」

「啊!被你拆穿了!你怎麼知道呢?」

「這個很簡單啊!再來呢?」

「對不起,魔術到這裡結束了。」

「咦——!為什麼?再教我嘛!」

「魔術師如果讓觀眾看穿自己的魔術,那就必須自己拉下幕簾...」

「什麼嘛——!早知道我就不要說出來...」


「阿姨必須走了!」

「下次什麼時候再教我呢?」

「這個嘛...會在什麼時候呢...」
近宮玲子背對著高遠,因此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

隨後,她像是想到什麼事地轉過頭來,對高遠微微笑著。
「對了!如果小弟弟繼續練習魔術的話,阿姨會把最好的魔術點子,只送給你一個人!」

「咦!真的嗎?」

「是啊!不過都是很難的魔術,現在還不能教你!等你練到差不多的水準再教你!
就當作你18歲的生日禮物!你必須繼續練習魔術才行哦!」

「嗯!我一定會努力!」

 


 

「——那次之後,我再也沒見到她。」

「...」

雖然是灯自己說過的——不管做什麼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但是她沒想到高遠的『理由』是這樣子,而且有個這麼黑暗的過去。

由於灯自己的母親也是從很小就不在自己身邊,但自己還有個溫柔的父親。
但是...家裡的氣氛隨時都像監獄的高遠家,她一想到就雙手微微顫抖。
雖然還有家人,卻絲毫感受不到愛——那種最令人心寒的痛苦。

 

高遠17歲時,父親的去世成為契機,讓他開始正式走魔術師這條路。
在整理父親的遺物當中,偶然發現父親年輕時的日記。
裡面記載著父親與近宮玲子的回憶,而她所生下的孩子就是高遠。
高遠並不感到吃驚,因為他在小時就隱約感覺到,近宮玲子是自己的母親。

 

「那你為什麼沒有立刻去找她?」

「為什麼?去找她能夠怎麼樣呢?我不喜歡『失散多年母子相會』的場面。
既然要相認的話...我要以一流魔術師的身分...!但是...她死了...
我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是在一年後,當時我在義大利某位知名魔術師的身邊學習。
坦白說,這對我打擊很大!在我成為一流魔術師之前,她卻死了...」

 

後來,高遠結束在義大利3年的學習,回到英國老家。
他不在家這段期間,信件堆積如山。
——記事本就在其中。

2年前的郵戳,也就是高遠18歲的生日。
裡面記載著天才魔術師近宮玲子的各種魔術精華的點子,她毫不吝嗇地送給高遠。
這些精華的魔術點子使他深受感動。

 

「這就是當時她寄給我的...魔術手法記事本。」

高遠從口袋中拿出一本小記事本。

「她有兩本記事本嗎?」

「是的,這本大概是她死前兩三天所寄出的。
左近寺等人搶走的是她自己在使用的那一本吧。」

「...」

「——幾個月後,我動身前往日本。我聽說近宮玲子的徒弟們所組成的『幻想魔術團』,
有很多精彩的魔術,我想去見識一下。」

 

但是,高遠在觀眾席上所看到的是——完美無缺的『冒牌魔術』。
幻想魔術團稱是自創的精彩魔術,卻和近宮玲子的記事本中記載的一模一樣。


——「阿姨會把最好的魔術點子,只送給你一個人!」

「...(這...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媽媽!)」


——近宮玲子半夜跑到天花板上...

(為什麼?)


——踏板脫落而摔死...

(為什麼?)


——她的弟子們知道她珍藏的魔術點子...

(為什麼!)


這些事件的碎片,讓高遠的心中做了一個最壞的結論。


《各位觀眾!請熱烈鼓掌歡迎——『幻想魔術團的成員』!》
此時,主持人的聲音傳到了高遠耳中。


(媽媽,難道妳是——被妳的弟子們...殺死的嗎?)
這個時候的高遠,已經被『復仇』二字佔據內心了。

 


 

「小灯...妳要不要緊?」

「...?」

灯經過美雪這麼一說,才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雙頰已經被兩行淚水給沾濕。
美雪見狀便拿出手帕遞到灯面前。

「嗯...謝謝...美雪。」
她點點頭,並用微微顫抖的手接住手帕。

用手緩緩擦掉流下的淚水。
但隨著心中激動的情緒,才剛乾了又感覺到手指被沾濕了。


高遠一瞬間往灯這裡了看一眼,隨後又繼續開口說著。

「——我為了調查真相而以經理的身份加入『幻想魔術團』...
起先我以為會花很多時間,不過很意外地,他們很快就露出馬腳了。」

 

 

山神、夕海、由良間在休息室裡面說的話,全被在門外的高遠給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3年前我們只是近宮的弟子!今天卻成為大受歡迎的魔術團!
我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那本記事本!」

「真的是託近宮老師的福!」

「不過,那時候真是可怕。我們起先只是想威脅她而把她叫去天花板上,踏板卻偶然脫落...」

「那好像不是偶然吧?」

「咦?」

「昨天櫻庭那小子對我說...左近寺那小子在我們去之前,他就事先拿著工具悄悄地跑到天花板上!」

「那麼...難道那傢伙在踏板上動手腳?」


門外的高遠扶起掛在鼻樑上的眼鏡。

「(山神...由良間...夕海...左近寺...如此一來,目標大致確定了。
再來就是慢慢想辦法——痛宰這些『羊兒們』...)」

 

 

「他們把近宮玲子所創造出的偉大魔術,用不正當手段得到手。
所以我替他們準備了一場『死亡魔術表演』!」


「...(高遠先生。)」

灯看得出現在高遠的表情、眼神,都被黑暗給佔據了。
或許,這個黑暗已經是永遠無法被抹滅的。
不難想像這個傷害對他有多麼大。

 

 

這時,打斷高遠的話的是左近寺。

「喂喂!還要讓殺人鬼廢話到什麼時候啊?刑警先生,快點逮捕他吧!」

「左近寺!」

「真是的!竟然說我殺害近宮老師...簡直是胡說八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記事本!」

左近寺把記事本從口袋中拿出,並且丟在地上。

「!!」

全部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本記事本上。

「果然是你這傢伙!」

劍持上前揪住左近寺的衣領。

「是老師送我的啦!我只不過是爬上天花板,憑什麼說我殺害近宮老師呢?這樣子無法成為證據吧?」

「唔!」

在這爭執其中,高遠只是冷靜地撿起筆記本。
翻到其中一頁時,像是看到什麼而睜大雙眼。


 

這時,灯默默地走向劍持和左近寺。

「灯?」

「小灯?」

儘管金田一和美雪在叫,她也沒有回應。


「嗯?怎麼了,水橋小姐。」

劍持發現了站在他們旁邊的灯。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微微泛紅的雙眼靜靜瞪著左近寺。

「什麼啊?這個——」

左近寺還沒說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用力一推,讓他一個踉蹌。

劍持看左近寺之後再看向灯。

「水...水橋小姐...」

灯慢慢放下伸出的雙手。

此時現場的空氣只有寂靜。
大家都把視線集中在兩人身上。

灯的眼眶中,淚水打轉著。

「...只因為自己的利益,而犧牲掉別人的幸福...
...太差勁了!還奪走最重要的家人...不可原諒!」

沒有完整家庭的痛苦、以及孤獨——她能理解。
所以才這樣地不甘心,專屬於一個人的幸福——是這麼容易就崩壞的嗎?
而且...還是高遠遇到這樣的事,讓她就是無法什麼都不說。


「搞什麼啊?這個小女孩。妳該不會是愛上這個殺人鬼了吧?」

「你說什麼!?」

左近寺輕挑的語氣,讓灯更加地生氣。

 

 

高遠慢慢地走到灯後方,輕輕地把手放在她頭上。

「已經沒關係了,灯。」

「高...高遠...先生...」

灯覺得很不甘心,不禁哭出聲音來。
高遠溫柔一笑,把手從灯的頭上滑到肩膀上輕輕拍著。


之後,把視線移到左近寺身上。

「左近寺,這本記事本可以給我嗎?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好啊,拿去啊!它已經沒有用了!裡面的內容都記在腦子裡了!」

「——是嗎...」

看著得意的左近寺,劍持露出不甘心的樣子。
不過,高遠對此只是冷靜地露出一笑。


「(咦?)」

「......」

這被金田一和明智給看見了。


「高遠——...」

高遠沒有理會金田一的聲音。
這時本來要轉身去警察那被上銬的高遠,又緩緩折了回來。


「...在那之前。」

高遠走向仍看著自己在流淚的灯。


灯看著眼前的高遠,情緒依然是有些激動。
一想到是這些眼淚為了自己而流的,高遠就自然地用手指擦她的淚水。

感受到高遠的溫柔,她也忍不住把內心話說出口。

「明明是他們的錯...為什麼高遠先生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好不甘心...!」

高遠一瞬間眼睛睜大,隨後對她溫柔地笑了。
低下頭用唇輕輕地碰觸她的額頭。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灯。」

高遠一瞬間所做的動作,這時灯還沒反過來

「...啊。」

等幾秒之後回過神來,看見高遠早已經走到警察那裡了。

 


 

「回東京的路上可以好好睡一覺囉!」
左近寺輕鬆地大笑。櫻庭和里美則是離他一段距離,似乎感到很尷尬。

 

「真較人不甘心...」

「事情這麼明白,卻沒有證據!」

「...」

美雪、佐木和灯都瞪著左近寺的背影。


「高遠!」

金田一叫住了被警察逮捕的高遠。

「你到底...」

「金田一,我該做的事都結束了。至於左近寺,近宮玲子『本人』會制裁他吧!
拿著燃燒的『火焰鐵鎚』...」

高遠一說完,就和警察走了。

「Good Luck!名偵探小弟!後會有期了。」

「(火焰鐵鎚...?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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