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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高校請到××跑到集合．．．．」
「優勝者是．．．．」
 寬廣的操場上即滿了人群，以及媒體架設的大台攝影機。
 選手和指導老師各站在起跑點，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目前由不動山高校獲得優勢，目前只剩下下午的比賽要進行。

「接下來只剩下午的比賽了。」
「要是贏了，剩下的一天，老師肯給我們一整天自由時間呢！」
「不過，有我們和燈在就沒問題了！對吧？」
「咦？嗯！交給我吧！」
 燈笑答之後吃了一口手中的飯菜。
 她為了今天而準備了特大的便當，很早就起床準備了。

 不動山高校陸上部，為了參加大賽而到了英國。
『只要獲得優勝，剩下的一天獲准自由觀光』
 指導老師這句話也成了社員們的最大動力。

「那麼——我們也該去準備了！」
「說得也是。」
 燈也隨著學姊們站起身來收拾著空的便當盒。
 三人出了休息室往外頭走去，傳來的是高分貝的加油聲。

「啊！學姊們！」
「妳們辛苦了！」
 兩位同是陸上部的學妹小跑步來到。由於她們未參賽，則是穿著學校制服。
「那個啊，我們剛才看到有個男人。」
「他好像一直在看我們學校的比賽呢。我們覺得是不是學姊們認識的．．．」
「男人？是怎麼樣的？」
「啊，他在那裡．．．」
 學妹們指的是遠處觀眾席的一角，一位男性靠在牆壁望著操場。
 確實沒有和其他選手搭話的跡象，只是長時間站在相同的地方，維持相同的姿勢。

「我們有問他是不是來找誰的．．．」
「可是他沒有回答。」
「不過，他長得很帥耶！」
「對啊！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兩位學妹邊笑望向那位男性。看起來很想去向他搭話第二次。
 看膩了同年齡的幼稚男生，那種沉穩的大人類型會是小女生的崇拜對象。

「（啊．．．．）」
 燈仔細一看才知道對方是自己認識的人。沒想到他會來這種地方。

「怎麼了？燈，這樣發呆。妳認識他嗎？」
「真的嗎？水橋學姊！」
「好羨慕哦．．．．」
 學姊一臉好奇，學妹們則是一臉羨慕。
 說不定還要自己幫忙介紹，燈趕緊轉移話題。
「只是朋友而已啦！比起這個，快準備去幫忙加油吧！」
「是的．．．」
 學妹們有些失望地往反方向的觀眾席走去。

 燈在比賽之前也打算去向那位男性打聲招呼。
 學姊也大致猜到燈想採取的行動，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燈，加油喔！」
「我先去準備囉，等會見！」
「．．．？是的。」
 燈當然不懂學姊們的含意。

 等到她們都走遠，燈才慢慢走向那位男性所在的觀眾席。
「羅塞斯先生，你好！」
「又見面了。」
 意旨那位的男性，也就是高遠遙一。
 他也注意到了燈的到來，身體稍微離開了牆壁。
「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因為有工作順便回到了英國。」
 燈想起來高遠說過他是英日混血。
 到英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高遠看起來也不像這裡的工作人員。
 到這裡難道是有認識的人嗎？不過他表示只是順路來觀賽的。
 雖然燈很在意。不過看他不想說出口，燈也不繼續追問了。
「時間也快到，我也該去比賽了！」
「請您加油。」
「是的！」
 燈對高遠微微一鞠躬之後才快跑離開觀眾席，往起跑點的方向趕去。

 高遠環顧賽場四周，視線鎖定在某一位人士身上。
 以目前的賽況來看，不動山已經是壓倒性勝利。
 因此高遠比起賽事更在意的是其它事情。

 上一次送達燈手中的物品，想必能讓她內心掀起波瀾。
 拍到的都是事實。憑高遠自己的經驗看，那種鼠輩幹的事是很容易猜測的。
 不過沒想到那名叫藤川的少年，比高遠想像中惡劣許多。
 為了束縛住一個人，還真是不惜任何手段。
 人性，果然是本惡的。

 在高遠觀察到了一個段落，比賽也差不多全部結束了。
 不動山當然和預想一樣獲得冠軍，隊員們都大聲歡呼喝采。

 頒獎儀式結束之後，隊員們開始整理手邊的物品以及器材。
 燈與幾名要好的同年齡的隊員一同在操場上走著。
 脖子上戴的獎牌不時隨著腳步而晃動。
「燈最後的衝刺真是太棒了！」
「明天我們可以去自由觀光了～！」
「是啊！我也好期待！」
 她們在事前都做足了這方面的功課，也調查好觀光地點和土產了。

「——啊！燈、妳看！」
「咦？」
 隨著其他隊員的視線看去。是高遠站在賽場的出口，似乎是在等著誰。
「男朋友特地飛到國外來看妳．．．真是有心！」
「不只這樣，還特地等妳比賽完！」
 兩位隊員都一臉八卦，想從燈那裡聽到什麼戀愛羅曼史。
「不是那樣的關係啦．．．他只是我的朋友。」
「普通的朋友會特地花高額的機票嗎？妳真遲鈍！」
「咦？可是他——」
「好了好了！我們會和老師說的，妳就和他一起去散散步什麼吧。」
「就說不是．．．．」
 還沒給燈解釋的機會。她們就跑向大家集合的地方去了。
 包圍在指導老師身旁，興高采烈不知道在說什麼，大概又是加油添醋了。

 燈眼看無法解釋些什麼了。現在能做的只有與他搭話了吧。
「羅塞斯先生，你好！還沒回去嗎？」
「因為我剛才在觀賞您的比賽。非常精彩呢。」
「謝、謝謝你的誇獎！」
 特地留下來替自己加油啊．．．
 燈認為『羅塞斯』真是個遵守禮儀的人。

「您不和各位一起回去嗎？」
「咦？」
 燈經由高遠這麼一說，才回神過來往後方的操場一看。
 本來還在那裡的隊員和指導老師，都先一步走到另一側的出口了。
 看來燈不和熟悉本地的高遠一起回去的話，是到不了飯店的。

「那、那個，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她們先回去了．．．」
 燈實在不知道怎麼說明，因為她們也是誤會了。
 看著手足無措的燈，高遠只是淡淡地開口了。
「．．．．——如果不嫌棄，可以和我散步一下嗎？
 我會將您平安無事送回飯店的。如何？」
 高遠這要求對於燈來說是很有幫助的，她馬上就答應了。

 燈與高遠一同走在倫敦的街頭，聊著一些生活上的事。
 和日本不同風貌的街景，讓燈這一路上都看得目不轉睛。
「原來如此．．．．羅塞斯先生是從事外交方面的工作啊。」
「是的，這次也是為了國際上的交流而來到這次的大賽。」
「好難懂．．．不過，感覺好厲害喔！」
「倒也沒有這麼一回事。小姐您也很厲害不是嗎？大賽是多虧了您才獲得勝利。」
「這也是多虧了大家的努力，與羅塞斯先生的聲援。」
 不只大賽的事，也聊到了上一次燈去看的高遠的魔術表演。
 高遠也現場餘興表演了一小段，說是給燈的勝利犒賞。

 這樣的時間流逝下，黑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高遠也按照約定護送燈到了飯店門口。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真的很感謝你，羅塞斯先生。」
「這點小事沒什麼的。」
「對了，我們明天可以自由行動！可以去很多地方觀光！」
「．．．．可以請問，您要去哪裡呢？」
「指導老師已經找好導遊了。畢竟我們對這裡實在不熟悉。」
 聽了燈的話，高遠在腦中思考了一下。

 在內心決定了一些事情才開口繼續說話。
「水橋小姐，如果可以的話。」
「？」
「我是否可以當您的代理導遊？」
 高遠的意思好像也不是帶領全團。那就是要和她兩人？
 確認了一下高遠的表情，就好像在說『是的』
「還是您不願意呢？」
「怎、怎麼會！只是．．．我得先和老師說一聲。」
「那麼明天早上，我會在門口等著您。」
 這一流程中，高遠還沒有聽燈準確回復就已成決定事項似的。
 燈還以為高遠都是以別人意見為主的，沒想到也有這一面。

 燈回到了飯店之後，理所當然被問了一堆問題。
『要去哪裡約會』『是什麼關係』幾乎都是這些。
 為了尋求指導老師的同意，燈也老實說出要和高遠一起觀光的事。
 隊員為了牽紅線也幫燈說話。指導老師因為燈是獲勝功臣而答應了。

 洗完澡的燈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夜景，手用毛巾擦著滋潤的頭髮。
 心裡想著明天的行程，感到很期待。同時也在擔心著一些事。

 自從前一陣子收到了那些照片，她一直感到很不安。
 燈在家中也真的搜出了針孔攝影機。也去換了鑰匙鎖。
 她認為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可是心裡有一種預感——事情還沒結束！

「還是別想了．．．」

 燈閉上了眼睛要自己別再想下去了。
 還是為了準備明天早點睡覺比較好。

 隔天早上，陸上部成員在飯店吃完早餐就準備出門了。
 一出飯店就看見羅塞斯靠在不遠處的牆壁，在等待她的到來。
「那是昨天的那個人。快去吧，小燈！」
「在異國一起遊玩，真甜蜜！」
「只有燈而已太狡猾了～～～」
「．．．．我先失陪了！」
 燈背對著隊員們和老師關愛的眼神，急忙往羅塞斯身旁走去。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不，我也是剛剛才來。」
 其實高遠自己很早就到達飯店門口，畢竟他變裝入住同一家飯店。
「太好了！那麼，關於今天的行程．．．」
「您有想去的地方嗎？」
「還沒有．．．我對這裡不太熟悉。」
「——那麼，就交給我可以嗎？」
「．．．好的！」

 接下來的時間，高遠帶領好奇的燈走遍了倫敦的景點。

 倫敦眼搭乘摩天輪，在上面可以慢慢欣賞街景，一覽無遺。
 大英博物館，許多只有電視上才看得見的珍貴收藏品。
 途中到了午餐時間享用了當地美食，炸魚薯條。
 飯後的小點心則是購買了棉花糖冰淇淋。
 ——當然，食量這麼旺盛的只有燈而已了。

「好甜好軟～～」
 燈咬著白色的棉花糖，吃著甜食讓她備感幸福。
「午餐讓你出錢，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您能夠滿足就好了。」
 雖然燈當時婉拒了，但高遠趁燈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結帳完畢。
 這種讓人無法拒絕，卻讓人不會很厭惡的作法，讓燈有點佩服。
「水橋小姐。可以詢問您一件事嗎？」
「是的。」
「您的社團的旅遊路線。您清楚嗎？」
「嗯～～我記得是從飯店的東邊街道開始繞的。基本還是以學生的需求為主。
 一般是不會這樣，這一次是指導老師特別優待的。」
「原來如此．．．．」

「好好吃哦～得拿個手帕擦嘴。」
 吃完棉花糖的燈用沒沾到食物削的手拿出背包中的手帕。
 燈拿出了白花刺繡的淡黃色手帕，擦了擦嘴上的脆片顆粒。
 高遠望著燈手上拿的手帕。外表看起來是條普通的手帕。
「這條手帕真是精緻呢。」
「啊，真的嗎？這是我的社團學妹送的哦。」
「學妹？」
「她很努力，我覺得她將來一定能夠接下重任的。」
 從燈的語氣聽來，她是真的很信賴社團中的任何一人。

 燈將擦過的手帕又折回原本整齊的四角形。
 高遠在這瞬間發現了什麼，剛才似乎有小小的光亮。
「能否將這條手帕借我看看？」
 燈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將乾淨的那一面疊外層再交到他手上。
 高遠也絲毫不在意沾上什麼，將手帕攤開來檢查。
『果然啊．．．．』高遠在內心這樣默念著。

「接下來要去哪裡呢～～對吧，羅塞斯先生？」
 燈看了看時間，離門禁時間還有一段時間，還可以繼續逛景點。
 不過高遠只是望著手上的手帕，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她。
「怎麼了？喜歡這條手帕嗎？」
「嗯．．．是的。」
 高遠決定就乾脆順著燈的話而走下去吧。
「水橋小姐，這條手帕可以借我幾天嗎？」
「為什麼？」
「我想研究一些關於工作上的事。」
「就一條手帕？」
「您有所不知。這條手帕，說不定往後能在日本成為女性之間的新流行。
 這樣的發展對於製作手帕的廠商也會是一大躍進。」
「好厲害哦．．．說得也是，羅塞斯先生是外交大使嘛！」
 把這麼天馬行空的理由信以為真的人還真是在少數。
「請盡管拿去用吧！」
 不過高遠此時很感謝燈這種性格，至少不會有多餘的懷疑和追問。
 高遠也特別叮嚀燈別把手帕借出的事告訴任何人。

 高遠將燈帶到下一個地點的途中突然改變了路線。將燈帶往與原路完全不同方向。
 這次待著燈前往的是音樂劇院，觀賞的是歌劇魅影。燈也很熟悉的音樂劇。
 雖然燈完全聽不懂英文，不過現場演出的魄力讓她看得入迷了。
 克莉絲汀和魅影之間的情感糾葛，讓喜歡看愛情片的燈更是覺得感動不已。

 到了黃昏的時刻，散步來到了海德公園。
 綠地中間的水池豎立著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像。
 而在旁邊的九曲湖有許多鳥類或是天鵝聚集在此，不時有人會去餵食牠們。
 燈和高遠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眺望在夕陽照射下的湖面。
 暫時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望著這宛如作畫的奢侈美景。

「今天我很開心。」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
 自然接下對方的話語。涼爽的微風吹在兩人之間。
 在黃昏當中，有像是親子和情侶的人結伴散步。
「羅塞斯先生抽空來陪我，我很感謝你！」
「那真是太好了。」
 對燈來說，今天真的會是美好的回憶。
 她也很久沒有笑這麼開心了。

 燈看見了綠地上步行的鴨子朝他們坐的長椅經過。
 於是跑去和牠一同散步，也餵食了手上的麵包。
 高遠沒有上前與燈一起，他只是坐在原地望著這副景象。

 燈很快樂的樣子，就像那一天觀賞魔術時的表情。
 不過在她四周所隱藏的一切，一定會將她的歡喜埋葬。
 到時候大概就會和高遠一樣，對什麼都抱持著不信任的態度。
 燈那樣對什麼都深信不疑的處世方式，對高遠來說更是過於刺眼。

 高遠或許是這樣才決心選她當做人偶——
 為了挖掘出藏在那副面具下的黑暗。

 有一點他倒是可以承認——
 像燈這類型的『人偶』，他可能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高遠也從不認為自己會輸。
 因為他的手裡，已經有鐵證可以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