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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根據新聞報導,今天會是陰雨天。天空看上去的確比以往陰暗,也吹起了濕冷風。
 燈今天特地向學校請假,手機也放在家裡不帶出門。
 出門去了一趟花店。由菊花、去過花粉的百合、向日葵所組合而成的花束。

 燈抱著花束走在路上。不論馬路還是街道都是穿著制服的學生。
 也有一群小學生跑在路上。玩起了追逐遊戲。

「大姊姊~~」
「嗯?」
 一位男孩叫住了燈。在這同時,一顆足球滾到她的腳邊。
「幫我撿球!」
「OK!接好了哦!」
 燈單腳將球往上踢,用膝蓋運了幾下球之後在將球輕踢到男孩的手上。
「謝謝大姊姊~~!」
「我們快走吧!要遲到了!」
 男孩向燈道謝完之後,和旁邊的同學一起回頭奔跑。
 燈露出微笑望著那群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再過了斑馬線。

 燈搭上了電車,從琦玉縣坐了兩小時的車程到達茨城縣。
 搭了當地的巴士到達了縣內的日立市,花了一些時間到了當地的墓園。
 在這墓園的旁邊能看見蔚藍的大海,成了燈能夠的放鬆的場所。

 燈先用木桶盛了一桶水,再提起它連同手上的花束一同移動。
 走的途中也遇到許多和她一樣來掃墓的一家人,或是單獨來的男女。
 這裡的管理人也與燈很熟識了。畢竟只要過了半年,燈就會來清理一次。
 何況今天是中學的開學日,是燈的父親的忌日。

 燈走到了一個墓碑前停下。先把木桶放在地上,再將手上的花束放置墓碑之前。
 先跪下告知父親自己的到來,打一聲招呼。
 先點一柱香,再將水桶中的水用木杓輕輕灑在墓碑上。
 修剪四周的雜草,清掃一些垃圾、撿起四周枯萎的花。

「這樣就沒問題了。」
 看著乾淨整潔的墓碑,燈滿足地露出笑容。
 因為從小就習慣作家事,看見髒亂就忍不住想整理。
 喜歡那種把東西清潔乾淨的成就感,同時也感受到快樂。


 燈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閉上眼。開始對父親說起話來。

 畢竟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不好的事置占了大多數。
 至少今天想和平享受與父親獨處的時間,因此連手機都放置在家中。
 也不必擔心藤川會找過來,因為燈根本沒告訴過他。

 對別人或許說不出口。對於父親這個敬愛的存在,她可以一字不漏說出口。
 一講下去就停不下來。也不知道跪在那裡多久了。
 膝蓋也感受不到痠痛感。或許早已麻木了。

「對不起,爸爸,一來就抱怨這麼多。」
 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替她作多餘的擔心呢?
「之前我也遇見了鈴奈和櫻!她們和以前一樣沒變呢。」
 以前在小學的時光真是無憂無慮呢。幾乎沒有什麼煩惱。
「對了...我還新認識了一個人。」
 腦中浮現的是那位黑髮青年,精湛奪人目光的魔術。
「這是他送我的手帕呢。」
 燈從斜背包中拿出紅薔薇刺繡的白手帕,上面還留有一小灘的水漬。
 那天的紅心A。經過手洗之後,只剩下模糊的愛心映在上面。
「那個人好像是魔術師呢,我打算去看他的表演。而且.....」

 說到一半,燈突然住嘴了。她這時才注意到一件事。

「他是什麼名字來著...?」
 向父親提到他的時候,只能用『那個人』來稱呼。
 燈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問過那個人的名字。
「我也太糊塗了。下一次見到一定要問!」
 既然想當朋友,就一定要知道對方的名字。一切才能開始。
 燈這樣決定之後,將白手帕收進斜背包當中。提起了空木桶。
「今天謝謝爸爸聽我說話。下次我還會來的!」

 燈將木桶歸回原位的時候和管理人打了一聲招呼。
 管理人也特別送了一小袋餅乾。
 管理人是個六十歲的伯伯。非常會烤點心。
 覺得燈與他的孫女很相似才對她很照顧。

 

 

「啊.....」
 燈走出了管理人室之後,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在不遠處那個靠在欄杆上的人。就是那一位魔術師。怎麼會這麼巧呢。
「你好...」
 本來在眺望海景的高遠,這才注意到燈的存在。這讓燈安心地走近他。
「你還記得我嗎?」
「是紅心A小姐。」
「是的!那個,你也是來掃墓的嗎?」
「我是...來到這附近辦事的。」
 高遠所謂的辦事,就是來將藤川的花心證據交給燈的。
 非常之鉅細靡遺,保證就算是毫無憎恨心理的人也會動搖的。
「是這樣啊,那還真是巧呢。」
「想必小姐您是來掃墓了?」
「嗯。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
 燈說出口的瞬間,一陣冷風吹過。


 兩人走在能看得到海景的道路上。
 不時吹來濕冷的海風,也能看見一些在海邊戲水的人。
「所以您會每半年來到這裡啊。」
「是的。也可以順便來散心。」
「您一定很喜歡您的父親吧。」
「嗯!」
 燈對於父親的喜歡是無庸置疑的。
 不管是誰問起,答案都是毫無猶豫的YES!
「有人說過我是戀父情結...應該沒有那回事吧?」
 畢竟只要提到家人,燈提到最多的就是父親了。
 母親這一塊,則是連提都不曾提過。
「那不是很好嗎?孝順父親。」

 雖然對於高遠自己而言,對父親根本沒有半點感情。
 唯一感受到親情的只有母親的近宮玲子。
 與她的情況可說是完全相反。

「就是說啊!——不過我是真的很喜歡爸爸。他很溫柔。
 只要公司休假的時候,都會把在同事那裡學到的魔術表演給我看。」
「....魔術?」
「雖然是一些小魔術。不過那是爸爸他抽空學習的。我很滿足。」
 燈說到這裡,抬頭望著高她一個頭的高遠。
「我覺得魔術師真的很棒。可以讓人感到愉悅。你也是一樣的嗎?」
「...」
 高遠佂了一下,並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初衷是因為想擺脫陰暗的世界,想要站上那華麗的舞台。
 進而崇拜近宮玲子,想要成為她所認同的一流魔術師。
 自從近宮玲子死了,內心只想著復仇。
 就算成為犯罪者,也沒有捨棄魔術師的身份。
 這種魔術師一定不是燈所崇拜的,在光明的舞台上闪耀的樣子。
 不過讓客人開心的這一點,或許只有這個是不謀而合的。

「魔術師先生?」
 燈看高遠只是一直盯著她沒有回答問題,感到了疑問而出聲喊他。
 高遠只是回答了『沒什麼』,將視線從燈的身上轉移。
「是的——我也是一樣。看見客人開心的表情,會由衷感到歡喜。」
「果然啊。這麼說魔術師先生你也是個會體貼別人的好人。」
「...?為什麼您會這麼認為。」
 高遠不能理解,不是就說了自己的職業而已嗎。
「作著一項能別人感到開心的職業,這是很令人敬佩的。
 況且我也是多虧了魔術,得到了許多快樂的時光。」

 燈所指的是童年那段孤獨,卻因為魔術而精彩起來的歲月。
 而且又能與一直以來崇拜的『魔術師』成為朋友。
 高遠能夠理解她所指的意思。不過他一開始是沒打算與燈成為朋友。
 不過——大概是因為談話中提到了魔術,高遠此時的心境卻沒有這想法。

 

 走了有三十分鐘的路程,也快要到巴士站牌了。
 燈要搭十分鐘之後的巴士離開墓園。
「魔術師先生也要搭巴士嗎?」
「不了。我還留有未完成的事要辦。」
「這樣啊...那麼要在這裡分別了。」
 說是有事,高遠也還沒從原地移動。看樣子是要目送她離開。

 這段時間也一樣小小聊了一下子,無非就是下一次魔術秀的時間。
 燈在言談中透露她有多期待,還有『好厲害、怎麼辦到的』——這類的誇讚詞。
 高遠認為這名少女很適合當觀眾。稱讚和動作反應都很大。卻感受不出虛情假意。

 聊到途中,燈才想起一件重要事。她在先前才提醒自己的事。
 燈的腦袋容易吸收事物。就是因為太容易,有時候多到忘記一些事。
「魔術師先生!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名字嗎?」
 燈就是要問名字。今後要相處下去的話,不可或缺的就是名字。
 高遠認為應該要告訴她真正的名諱——還沒達到目的之前,可能會先嚇跑她。
 既然不知道長相,名字總會認得。畢竟是頭條新聞的寵兒。


「羅塞斯——....史卡烈特 · 羅塞斯。」
 於是,高遠報出了假名。

「原來魔術師先生你是外國人啊!」
「我是英日混血兒。」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一舉一動都很沉穩,像紳士一樣。」
 對於燈的說法,高遠倒是沒有什麼自覺。畢竟是從小就被如此教育長大的。
 不過也多虧了父親的『教誨』,對於欺瞞目標這方面是如魚得水。

 傳來了巴士駛行而來的聲音。也確實是燈要搭的那一班車。
「我下一次會去看羅塞斯先生的表演的!」
 高遠只是默默目送燈走進巴士當中,燈在巴士駛離之前都一直揮著手。

「——播種已經完成。」
 高遠望著駛離的公車,默念的這句話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接下來就等燈自己萌生『復仇』的念頭。
 去製造契機這種齷齪的事可不在他的領域。

 


 望著燈的父親的墳墓,高遠想起的是燈的話語。

——『作著一項能別人感到開心的職業,這是很令人敬佩的。』

 高遠在內心反駁燈的這句話。
 像他這樣的犯罪者,是不值得敬佩的。
 那名少女什麼都不知道。她沒有理解這世界的黑暗面。
 高遠認為他自己的行為,會讓她稍微理解到人性的『醜陋面』——

 


 燈坐在公車上,望著窗外的海景。
「好期待魔術秀...呵呵!」
 她想著想著笑出來,手不禁用力了一下。
 這清脆的袋子的摩擦聲,讓她這才注意手上這袋餅乾的存在。
「糟糕,忘了分給羅塞斯先生了。」
 不過現在也不能下車專程去拿給他。只能自己吃完了。
 燈為了把餅乾放進斜背包而打開了扣子。
「嗯...?」
 燈要把餅乾放進去的時候,感覺像是碰觸到什麼東西而放不進去。
 於是她伸出另一隻手將那個障礙物拿出。是一個禮物盒。
 燈也不記得有買什麼東西。可是上面是指名給自己的。
「(應該不會是炸彈吧...)」
 就像電視上所撥的,被惡作劇放入的禮物盒,結果是打開就會引爆的陷阱。
 燈感到害怕,但是又非常好奇內容物。

 手顫抖著,慢慢解開一層又一層的包裝紙。到目前還未任何異狀。
 終於只剩蓋子了。燈在內心祈禱『不要爆炸』一邊盡量輕輕地打開盒子。

「(....沒有爆炸?)」
 沒有爆破聲,沒有火災。而她自己還活著。
 小心翼翼看向盒內的物品。是數張的照片。
 呈現的是白色的背面,上面寫了詳細的日期。
「照片?」
 燈拿起全部的照片,一張一張翻過正面來觀看。

 


「.......咦?」

 


 淨是一些讓燈啞口無言的畫面。

 藤川摟著打扮暴露的女性進旅店。每一張入鏡的女人都不一樣。
 甚至還有——在燈的家中的床上進行歡愛交合的畫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藤川會有自己家的鑰匙?她的家鑰匙什麼時候被備份了?


 燈的身體起了雞皮疙瘩。

 

『 難  不  成  自  己  的  行  動  被  監  視  了 ? 』

 

 


 從高遠的手中變出一支去刺的白薔薇。放在墳前的花束旁邊。

「Good Luck....純白的人偶啊...」

 一陣陰風吹來,薔薇逐漸凋謝——
 
 原本站在墳前的青年也消失蹤影。

 凋零的白色花瓣只是在半空中飄盪著;一直飄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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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薔薇子〞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