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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御守

放學前的課堂上——老師正在講解。

我望著窗外，並未望向桌上的教科書。

倒也不是在思考什麼。
只是偶爾放空自己——想居高臨下望著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水橋！」

這一陣怒罵聲讓我微微將視線從窗外移開。

「妳在發什麼呆？這一段課文請妳來翻譯！」

「咦？這、這個．．．．」

水橋的成績不太優秀，但也是鮮少被教師責罵的類型。

她低頭望著課本，遲遲說不出一個字。

我將視線轉於老師所指的那一段課文。
也理解了水橋答不出的原因。

於是——我開了口。

「老師。可以提問嗎？」

「高遠？你有什麼疑問嗎？」

老師似乎有些不滿地看著我，是因為我打斷了他吧。

「這一段課文，老師還沒有教到。
這樣子太勉強水橋同學了。」

「．．．．什——」

「高遠同學？」

老師被我說中了之後臉色鐵青。
水橋則是看了看課本又望向我和老師，不曉得該聽誰的。
看老師一副下不了台的表情，我直接站了起來並翻譯了那一段的課文內容。

周圍的學生都屏住氣息望著我和老師。

「請問這樣可以了嗎？」

「．．．．．．呿！」

聽完我的翻譯，老師一副不甘心的樣子轉過身。

「下次要專心聽課！」

「是、是！」

老師走上講台繼續講解教科書的內容。

聽著略為粗暴的粉筆音，我再度將視線移到窗外。

「高遠同學！」

整理好書包後走出教室門口時，後頭傳來水橋的聲音。
我停了下來等待她走到我的身旁。

「我們可以一起回去嗎？」

對於水橋的邀請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配合著她的腳步一起走出學校。

「剛才，很謝謝你！」

走到街道上後，水橋開了口向我道謝。

「英文我實在不太懂，要不是高遠同學替我解圍．．．」

「只是那位老師經常那樣刁難人而已。」

「嘿嘿．．．還是很謝謝你！」

水橋這樣微微一笑。
之後將視線轉移到她自己手上——正確說應該是戴在她脖子上的某樣物品。

「那是？」

「這是，我爸爸前幾天去神社幫我求的護身符。」

「護身符？」

「嗯．．．．．」

水橋點了點頭。

她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暫時沒有開口。

我們走了有五分鐘的路程——
過了第一個紅綠燈。

「老實說．．．」

她的聲音突然緩緩響起。

「自從潛入學校的那一天過後．．．經常感覺到心裡七上八下，無法平靜下來。
就像好像會發生什麼事．．．．」

那一次事件之後，也沒什麼人提起靈異傳聞。

那一晚所發生的事——就這麼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

「而且最近也會作惡夢．．．．不停夢到那一天的．．．」

那天在倉庫看見的事應該不會是幻覺。以水橋這樣的情緒來看。

「．．．．．．」

她低頭深了一口氣，抓著護身符的手慢慢放下。
剛才陰沉的表情也像騙人一樣地消失了。

「高遠同學，我們一起去喝杯咖啡嗎？」

「咦？」

『一下就轉換情緒』難道是她的特長嗎？

水橋走在我面前，像是不想要繼續剛才的話題。
沒一會就到了公車站，我們一起搭上了公車。

車上聊的也差不多都是食物、最近女生之間流行的小飾品。
水橋說的都是我不懂的事。應該說我們性格和環境本質上就不一樣。
也不在意我沒什麼幫腔，她只是想到什麼都說而已。不如說是想散開注意力。

下車之後沒有直接回家。水橋帶我去的是一家咖啡廳。
裡面有很多同校或是不同校的學生在。原來這就是水橋指的『流行』嗎？
不過我倒是不怎麼喜歡這種人多吵雜的場所。她倒是很怡然自得。

「高遠同學？」

「嗯？」

「高遠同學你，果然不喜歡這種吵鬧的地方吧？」

剛才還在隔壁桌聊天的水橋，回到座位上啜了一口咖啡。

還以為她是遲鈍的人——
不過水橋不像同年齡的女性加三、四匙砂糖進咖啡，而是開心似地喝下黑咖啡。
或許這不機靈、開朗的樣子，還不是她真正一面。

「嗯～～反正我都買好蛋糕了。我們就回去吧！」

水橋和其他桌的同學都打聲招呼之後才離開。其中也有在起鬨水橋和我的關係。
我是不在意，水橋看起來也沒有特意花時間去反駁的樣子。

一路上還是水橋在維持話題。我還是偶爾回個一兩句。
快要到紅綠燈的時候，附近也吵鬧了起來。是一堆小學生在附近跑來跑去。
這時候，車子看見紅燈都停下了。

「．．．？」

此時只有我一人的腳步聲。我也不自覺停下回頭看了水橋。
只見她雙手抱著手臂，不發一語。不時往左右看去。
我也循著她看的地方瞄了幾眼，也沒有特別發現什麼異常。

「怎麼了？」

感覺我一直不說話，她也不打算打破沉默。

「我、我後面．．．．」

「後面？」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怕會被誰所聽見。

「你可以幫我看看．．．後面有人嗎．．．？要偷偷地哦．．．！」

「．．．．？」

雖然不知道用意。我還是故作要看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而斜眼望去水橋後方的道路。
是沒有什麼異常——嗯？是錯覺嗎？似乎發現有人的殘影。不過也沒有人往這裡走來。

「沒有什麼人。」

「真、真的嗎？．．．．太好了。」

水橋聽了我的話之後，緊皺的眉頭才漸漸舒緩下來。

「怎麼了嗎？」

「嗯．．．」

水橋再度展開腳步，我也跟在她的身旁。

「其實．．．這一星期以來，我一直覺得．．．有人跟在我後面。」

「跟蹤妳？」

「我也不是很確定。回家的時候，總是聽到後面有腳步聲．．．回頭看又沒有人。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見幽靈了．．．才請爸爸幫我求了護身符．．．」

「．．．．」

「我不懂到底是哪一個，如果是跟蹤狂的話．．．．」

像這種毫無實際犯行的案件，就算去報警也是沒用的。所以都只能自己抓到證據。

「對不起。明明是去開心喝咖啡，卻讓高遠同學和我一起煩惱。」

水橋又露出了笑容，看起來卻像是苦笑一般。應該是不想要把我捲入事件。
她在這一路上還是會不時望向四周。忐忑不安。

眼看就要到交叉路口。

「我家是在這方向。高遠同學的家是在？」

「我是在這一邊。」

我家的路是在往左轉的方向，水橋則是指向右邊的下坡。

「那麼．．．」

「走吧——」

「咦？」

我也往右邊方向前進，水橋只是呆站在原地。

「要是發生什麼事就晚了。」

水橋趕緊跟上我的腳步，一同走下漫長的坡道。

「可以嗎？高遠同學的家人不會擔心嗎？」

「完全不會。」

「咦．．．」

一般的家庭可能都會擔心，大概只有我的家是例外的。
對於我毫不猶豫的回答她一定會很訝異。不過很意外地她沒有追問。

這麼晚了，街道上也沒有什麼人在。店家也早就拉下了鐵門。是跟蹤狂的最佳下手的時機。
水橋則是吃起了剛才買的蛋糕，她分給我的這一份，我也只要一小部分就夠了。
我是不太喜歡吃這種甜食，那種咖啡的苦澀味在口中的化開的感覺——或許比較適合我。

到了一家公寓之後停了下來。

「我家就在這裡的3樓。謝謝你特地走這麼遠送我回家！」

「這沒什麼。而且——」

「嗯？」

「在還沒抓到犯人之前，都這樣比較好。」

「．．．．．．」

對我說的這一番話，水橋睜大了雙眼。我有說了什麼令她意外的話嗎？

「咦？意思是．．．．高遠同學你要送我回家嗎？」

「不過妳也有其他朋友可以送．．．．」

「關於那個啊．．．我沒有告訴其他人．．．」

這一次換我感到驚訝了。
無意識間認為水橋就是一個什麼都能說出口的人。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會自己忍住不說。

「目前只有高遠同學知道．．．」

「為什麼？」

「．．．．呵呵！我也不知道！」

水橋露出笑容來掩蓋了這問題的答案。
既然這樣我也不打算追問這些隱私，盡快解決跟蹤的事比較重要。

「在抓到犯人之前，有兩個人比妳一個人還來得安全。」

「——嗯！」

「那我先回去了。」

「謝謝你，高遠同學！明天見！」

水橋朝我揮了揮手，腳步輕快進了公寓。
直到她進了公寓的電梯，我才緩緩離開那裡。

回到家，和預想一樣被父親質問了一頓。
像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擔心自己的兒子。我無視了父親的怒視上了樓。

能少點遇見那個人的時間——由這一點來說，送水橋回家或許也不是壞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