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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來源為季元啟最早版本的結緣故事
※郡主oc設定在置頂文





 

正值休沐日,由於在書院邸抄看見書林街有遊商會出現的情報,蕊兒和小月便想帶著我一同去逛。
蕊兒苦笑對著我說『詩詩總是在讀書,也該適當休息一下才是』,小月聽聞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本小姐可是從沒看過休沐日還窩在書閣的人!』
我想了想覺得也好,偶爾讓自己休息一下也不錯,便隨著小月和蕊兒下山。


「哇!這個梅花暗器好精巧,這柄小刀看著有趣,這鞭長得也好!本小姐都要了!」
「唔,勞煩店家了。這對蘭花手鐲、竹節耳飾,還有那個滿天星步遙,都幫我包起來吧。」
「小月,蕊兒,這才開始逛書林街,你們便要買這麼多啊?」
才剛到第一家店舖,蕊兒和小月手上已經多了不少東西,和兩手空空的我大為不同。
「哈哈,這就是你不懂了,這位遊商是近日才來書林街的,他賣的東西都是純手工製作,獨一無二!而且啊,別看他來的時日短,卻已經上了書院邸抄。要是不多買些,還沒等他走,早就被同硯們搶光啦!」
在我的印象中書院邸抄不曾刊登過這種事,自然是感到疑惑「書院邸抄何時有過這種東西?」
「近日書院邸抄上新增了些閒談刊位,上至八卦傳聞,下至風物怪談,應有盡有。」
「別說是書林街新來了個遊商,即便是同硯和司業間耍的花招,許願樹下的眉目傳情,邸抄上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我聽來就是個八卦的集中地,不過我也立刻抓住了重點「許願樹又是什麼呀?」
蕊兒溫柔地替我解釋道「也是書院怪談之一,說是西南角有棵百年的古樹,花開時許的願都會實現,久而久之成了同硯們祈禱成績的地方。」
「哎呀、不說這些了!難得詩語你也來了,要不要也買點東西?這遊商賣的東西,的確有趣!」
小月打斷了還想問下去的我,小月的心思全都被眼前的新奇物品給占滿了。
「也好,來都來了,隨便買點什麼好了。」
雖然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但也不想壞了出遊的興致,我的眼神在放置商品的桌上掃了掃。
「哦,這個羯鼓的造型奇特,挺少見的,這也一並幫我包起來,謝謝。」
遊商將我們三人的東西各自包裝,一併送了上來。

 

此時,熟悉的開朗聲音向我們傳來「好巧,詩語,你也在這!」
季元啟在不遠處朝我揮了揮手,往這裡走了過來。
「季同硯,你也是來找遊商的嗎?」
蕊兒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她容易就能猜想到季元啟來此的目的。
「天景邸抄說這遊商有不少稀奇樂器,音律的事,小爺我肯定是要湊個熱鬧的!」
經季元啟這一說,我便馬上聯想到了我剛才買下的羯鼓,也確實特別。季元啟此時也確實馬上注意到了我手上拿的東西。
「哎、詩語,你手上的羯鼓看著有點意思。店家!也給我來一個!」
「這位公子,抱歉,我這的貨物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樣的沒有了,要不你看看別的?」
聽了遊商的說法,季元啟似乎沒有因此放過,反倒是繼續遊說遊商。
還沒等我仔細聽他們的對話,小月的聲音就在遠處響起「哎呀、蕊兒、詩語你們倒是快點啊!前面還好幾家沒逛呢!」
聽聞,我只好拉著蕊兒快步朝有些不耐煩的小月跑去。


「詩詩,你看這個玉鐲如何?還有這支點翠的簪子,好別緻!唔……這新進的墨硯聞上去也很舒服呢。」
「嗯,玉鐲觸感冰涼,色澤通透。簪子點翠伎藝甚高,這墨硯是松香研墨的,確實不錯。不如我們………」
蕊兒選上的東西確實不錯,我也蠻中意的。正想提議和蕊兒買一對的玉鐲時,一袋金葉子便落在了掌櫃前,惹得我們的目光。
「這些,小爺我全要了!」
看到大金主上門,掌櫃的當然是樂得開心。我們三人的心情卻完全不同。
「季同硯,你怎麼來了?而且,你和我們搶這些首飾做什麼?還有這個松香墨硯………」
「季元啟!你跟我們搶什麼墨筆紙硯!你又不交作業!」
小月看不下去直接隨著蕊兒說了下去。季元啟成天翹課欠了先生們好幾份作業這事是人盡皆知。
「是啊,有功夫研究墨筆紙硯,小爺我還不如多寫幾首曲子呢!」
「那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聽詩語誇得那麼好,一定是很喜歡。大家都是同硯朋友嘛,互送些禮物增進情誼嘛。」
「我們之前有和季同硯有過交情嗎?我怎麼不記得?」
確實小月和蕊兒同季元啟是沒什麼交集,三人之中只有我常與季元啟往來。
見季元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還拿著裝滿物品的袋子往我這遞,我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破費了!」
「哎呀,詩語,大家都這麼熟了,不用和我客氣!」
雖然我和季元啟的交情算是不錯,但也不至於會想讓他無故破費送我東西。
「當然啦,你要是真的覺得客氣,隨便送點別的東西給我,禮尚往來也是可以的!」
我一下就聽出季元啟的意思「說了半天,你就是想要這個吧?」
我拿出了裝在行囊的羯鼓,季元啟是眼睛一亮,笑得開心「哈哈,知我者,詩語是也!那遊商太固執了,我價錢都翻了三倍,他也不肯再做一個!」
「既然喜歡就給你吧,拿去。」
季元啟小心翼翼接過我手中的羯鼓,接著就將羯鼓背上肩,朝我笑得開懷「仗義!不過你放心,小爺我絕不白拿,這書林街邊邊角角的美食我都知道。走,我帶你去嘗嘗!」
「現在去嗎?」
「那當然啦!小爺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的丸子可道地了,走!」
季元啟拉起我的手就要走,我先讓他等等,眼光便轉到一旁的蕊兒和小月身上「蕊兒、小月,你們也去嗎?」
「還有這麼多家店,本小姐可還沒逛完呢!」
「我們就不去了,詩詩你和季同硯去吧。我和小月兒想繼續逛逛。」
我和季元啟只好在那與她們分開。


季元啟一路上都興致高昂,在餐桌上時也不時拿著那個羯鼓敲敲打打,向我訴說寫曲的靈感、這羯鼓的特殊之處。看著季元啟開心的模樣,我也不禁認為把喜愛之物送給需要的人果真是件好事。
從客棧出來之後,季元啟還打算帶我去別的地方,但此時的我查覺到了異狀,頻頻向後查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哎,詩語你是怎麼了,是丸子不好吃還是糕點不夠甜啊?怎麼老是往後看?」
「季元啟,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跟著我們?」
「沒有啊,這街上人那麼多,是錯覺吧?你要是不喜歡這家,我帶你去吃另一家!」
很明顯地,季元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還沒等我問更多,又被季元啟拉著前往下一家店了。
「(算了,也許真的是我太介意了。)」
雖然那種被盯著看的感覺仍然存在,但我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花太多時間讀書,導致神經敏感了。
而且回到書院之後那種感覺也消散了,果然不用想太多吧。


 

但我深藏在心中不好的預感,竟很快就實現了。

 

 

到了隔天,小月拿了發放的書院邸抄快步回了寢舍,看她的神情像是發現珍奇異品似的。
「哇,今日的書院邸抄你們看了沒,好刺激啊!」
「你說的可是〝甲某約乙某遊於書林,情至深處,言之將為乙某尋遍世間美食,看遍俗世美景〞那段嗎?」
蕊兒不疾不徐地倒來花茶放在桌上,因為她也看過了,自然不意外小月這種反應。
「對對對!就是那段!」
小月將書院邸抄放在桌上並喝了一口蕊兒泡的茶之後繼續說了下去。
「而且後面還寫了未完待續,哈哈哈!本小姐總覺得我看的不是邸抄,是話本啊!詩語,要不要一起看看?」
小月將眼神轉移到從剛才就沒出聲的我,經小月這麼一提,我才算是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詩詩,你怎麼不說話,發什麼呆呢?從昨天回來後就總是心不在焉,沒事吧?」
「啊,不用擔心,我沒事。」
轉念一想,這邸抄的內容應該不會和我被跟蹤有關吧……
這麼懷疑的我開始仔細聽著蕊兒和小月的對話。
「本小姐發現這個甲某好像不是第一次登上邸抄閒談了耶!」
「上個休沐日,酷愛音律的甲某鑼鼓喧天被同硯舉報。上上個休沐日,甲某深夜潛入琴舍被誤認鬧鬼……」
「不止,據邸抄閒談說,前幾天,翹課去書林街吃美食的甲某巧遇來定宴的司業,當時的場景尷尬又好笑……。」
這個甲某怎麼聽怎麼像季元啟,他頻繁出現在邸抄上,和他同行時被跟蹤的感覺……肯定有問題。


我前往了芝階舍,既然此事也與他有關,就非得找季元啟說個清楚不可。
正巧季元啟就在寢舍門口,也省去我到處找人的力氣了。
「季元啟!」
「詩語,你怎麼來了?」
季元啟正拿著我送給他的羯鼓坐在地上思考著什麼,一聽見我的聲音便站起身來。
「該不會是…後悔把羯鼓讓給我了吧!那已經來不及了,小爺我已經用了!」
平時我還可以與他鬥個幾句,此時我實在沒心情玩笑了。
「跟你說正事。昨天的確有人在暗中跟蹤你,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季元啟還是和昨天同樣一派輕鬆「怎麼可能,小爺我性格這麼好,才華洋溢,出手闊綽,怎麼可能得罪人。」
他說是這麼說,在附近活動的男同硯們聽到我們的對話紛紛過來參一腳。
「上個月算學課時,季大少爺你搶了前後兩位友人的算盤珠子奏曲。上週在書閣,強買強賣兩位文系同硯手中的樂譜。」
「還有前日在廊橋驚得錦鯉駕鶴歸西的鼓樂,以及數次被當作鬧鬼的笛音………」
這一連串的爆料,使得我無法採信季元啟不會得罪人的說法。
「季元啟,你能平平穩穩活到今天,不簡單啊。」
如果是哪個家世地位不高的學子,早被人算計了吧。
「那是,小爺我可是福澤深厚之人。」
季元啟似乎完全聽不出我的話外之音。
「我說詩語,你要是沒其它事,小爺我繼續作曲去了!」
季元啟拿著羯鼓敲了敲,這也讓我不好繼續打擾。
反正對方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不如先按兵不動吧。
見我離開了,季元啟這才繼續坐在地上思考作曲靈感。


前腳離開芝階舍,才到廊橋。那種被跟蹤的異樣感覺再度襲來。
我馬上回頭,但身後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不,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兩次異樣都是在遇見季元啟後,以防萬一,還是得找季元啟商量一下。」

我返回原路,再度往芝階舍走去。


迎接我的是熟悉的鼓聲,季元啟應該還在那裡沒錯!
我正想上前與季元啟搭話,一旁的同硯卻來阻止了我。
「這位同硯我奉勸你不要這個時候過去,剛才好幾個同硯過去打斷了季同硯的作曲靈感,惹得好一頓罵……」
雖然不想打擾季元啟作曲,但這件是實在是非管不可了。
我撇開一臉擔憂的同硯,上前朝季元啟說話。
顯然季元啟已經被打斷好幾次了,靈感一但跑了就很難再來,這讓季元啟心中的焦躁不滿再度升級。
「哪來的黃鸝麻雀,吵死了!把小爺我的靈感吵沒了!說了多少次,不要再來打擾我,煩不煩啊!」
被季元啟怒視的同硯感到十分無辜「季同硯,這回可跟我沒關係,是這位同硯啊!」
季元啟朝著那位同硯的目光看去,我馬上入了他的視野之中,語氣跟著變得平和起來。
「詩語,你怎麼回來了?」
「這鼓聲時揚時抑,時急時緩,不成章法的……抱歉,我打擾到你了。」
「和你無關。我拿到羯鼓時就想,鑼鼓喧天容易被投訴,若能以鼓聲作柔樂,說不定能發現新天地!小爺我的靈感正好枯竭了,你來得正是時候!什麼事?」
季元啟收起眸底的怒火,望著我擺出了笑容,彷彿從未發過脾氣一般。
不只我感到疑惑,待在一旁觀看的同硯更是小聲八卦了起來「季大少爺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莫非這位同硯……是邸抄上的神祕乙?」
但此時的我也毫無心思去想別的了,只想著要讓季元啟重視這件事,我只能開門見山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幾天總覺得有人在暗中跟蹤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
「哈,沒問題。小爺我說過你有難隨時來找我的,我現在就有空。」
季元啟聽見我難得的要求,自然是答應得爽快。
「為朋友兩肋插刀這種事最容易刺激情感了,說不定能誘發什麼靈感。小爺我得把羯鼓揹上,隨時備著。」
揹著羯鼓的季元啟興致勃勃地跟我離開了芝階舍。

 

我和季元啟才剛離開芝階舍,這幾天熟悉的被人跟蹤的感覺又來了。
看來我猜得沒錯,只要和季元啟在一起就會有人跟蹤,這應該都和邸抄閒談刊有關吧。
「詩語,要小爺我怎麼幫你?」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知對不對,這需要你配合我去一個僻靜的地方鬧出些動靜。」
「哈,鬧動靜這點事小爺我一個人就夠了!不過……為什麼要去沒人的地方?」
雖然季元啟感到很好奇,但也沒有深究。
「無所謂,你說了算!」
我和季元啟移動到沒什麼人來的地方,確認了跟蹤之人還在後頭,我便示意季元啟可以開始了。
季元啟擼起袖子,不知從哪抽出鼓錘和鑼,坐在地上,將幾面鑼疊起架高,煞有其事地敲打了起來。
鼓聲震耳似轟鳴春雷,鑼音喧天如霹靂爆竹,我本能地想逃,但季元啟特地放下作曲來幫忙我,一時也不好告辭,只能強裝鎮定。
季元啟抬頭笑看我,一臉自豪「詩語,怎麼樣,這是我最近新作的早起曲!好不好聽!驚不驚喜!」
「如聽仙樂耳暫………聾。」
見季元啟停止敲打動作我才放下心,整個人也能稍稍站直了。
「那當然,這可是小爺我精心研究的新穎樂律!雖然比不上琴瑟主流,這可是世上獨有的一份!」
「確實新穎,這樂曲的風格我從沒聽過。」
難得見我詢問他,季元啟很是自豪,信心滿滿「不懂了吧?這是我取鑼鼓嗩吶等樂器,藉其激昂高亢之音,演奏快節奏,有如磙石一般有衝擊力的樂律!」
看著季元啟是越說越起勁,這讓我也跟著好奇起來了。
「主流樂曲聽了讓人舒心,而小爺我這樂曲,可讓聞者合眸振奮,聽者旋轉跳躍,隨音律而搖擺!小爺我給它取了個可霸氣的名字,站穩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搖磙樂〞!」
雖說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樂曲令我訝異,但是看著平時玩世不恭的季元啟竟有如此創意,自然油升敬佩之意。
「琴瑟佔領音律的主流太久,確實需要新穎的樂律刺激一下。鼓鑼雖多奏於鬧市之中,但這音色渾厚獨特,我倒也挺中意的。」
「有眼光!不愧是小爺的知音!」
季元啟聽見我肯定的回答,臉上笑得更燦爛了。
「小爺我還有備選曲目,來來來!不如趁這個好機會,一併奏給你聽!」
我的回答讓季元啟心情大好,又作勢要敲打鼓鑼。
為了我的耳朵、也為了季元啟不再被投訴,我趕緊制止他「不用了不用了!我覺得跟蹤的人已經被你嚇跑了!」
聽我這麼一說,季元啟這才罷手。我的耳朵也得到了救贖。

 

「我說詩語,像那種胡亂編造的東西,你何必去在意。」
季元啟不經意說起的話,讓我的大腦有些跟不上。
「這……你難道早知道了?」
「怎麼會不知道,小爺我也是經常看那些東西的呢,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摸魚好去處,哈哈!」
雖然季元啟說著玩笑,但他這話讓我確信季元啟並非什麼都不知情。
「自從那天在書林街上,我就會感到有人跟著,而你又頻頻上閒談刊,這其中肯定有關聯!我還是想查個清楚。」
「沒問題!既然詩語你這麼介意,小爺我肯定是會幫到底的!放心!」
在真相尚未明朗之際,有了季元啟精神上的支援,雖然沒什麼根據,但還是讓我安心了些。


 

 

當然,書院邸刊還是沒放過我們兩人。

 

 

 

隔天,小月和蕊兒又談起了今日閒談刊的內容。
「快看快看!今日書院邸抄的閒談刊目,更新了甲某和乙某的風花雪月事!」
「甲某為乙某奏仙樂,引鳳凰,泣玉露,感天動地訴情誼,乙某垂淚,恨不得當場私訂終身!」
昨天那會引起耳鳴的樂律居然被誇大成動人心弦的定情曲,要不是蕊兒和小月在我身邊,我定會毫不留情地翻白眼。
不過昨天和季元啟在僻靜之處所做之事,今天就上邸抄閒談刊,看來猜測八成沒錯,是時候去邸抄印刷處一趟了。


同時,季元啟也同樣看見了在閒談刊上的內容。
雖然他從不在意上面寫了什麼八卦、也不在乎別人怎樣看待。
但是這次是連詩語都被拖下水了,因為一己之私就扭曲事實,鬧出對有損她身為姑娘家的名譽之事。況且因為季元生一事,他生平最看不過這類造謠之事。
「小爺我倒要看看寫出這種東西的人是個什麼樣子!」
季元啟拿著被他揉成麵糰的邸抄,大步地離開寢舍朝邸抄印刷設走去。

正巧,邸抄印刷處門口正有幾位同硯在那,似乎在討論今日邸抄的內容。
「哎,你這主意果然好,今天的邸抄也全都發出去了,供不應求啊。」
「我早說過季元啟和雲中郡主之間肯定有什麼,跟著他們肯定不缺話題性!你看吧!」

 

「嘿~這事還挺新奇的,也說給小爺我聽聽吧。」

 

「哎,也就是說,只要跟著季元啟和雲中郡主,就不怕寫不出吸眼球的內容啦………」
那位同硯還沒注意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隨著突然介入的聲音說了下去,說完之後才發現不對。
他們轉頭一看,事主之一的季元啟正在後面盯著他們看,這讓兩位同硯嚇得不輕,紛紛往後閃。
「季、季大少爺∕季同硯………!」
「這倒是有趣啊,既然覺得自己做的事沒錯,做什麼畏畏縮縮的。」
季元啟的聲音沒有平時那樣高昂,但表情卻在笑,這讓兩位同硯不自覺流下冷汗。
「你們自己做出的事,可別說不承認啊,這可是證據確鑿!」
在同硯們畏懼的視線下,季元啟將那張被揉得滿是皺褶的邸抄丟在地上。
當然,邸抄早已幾乎每人一份了,根本就是想抵賴都抵賴不掉。
「季、季大少爺……呃,我、我們還有要緊事………」
「先、先走了………」

眼前的季元啟畢竟是季太傅的孫子,根本就是得罪不起,兩位同硯只能打哈哈蒙混過去。
看著他們沒打算解釋,一步一步退回邸抄印刷處門口,作勢打開門的動作,也徹底惹火了季元啟。
他臉上的笑容在這瞬間完全消失。
「我說你們什麼意思!敢做不敢當是吧!」
季元啟在背後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他們趕緊打開門把自己關在了室內。
「怎麼寫小爺我都可以,我無所謂。但你們亂詆毀旁人聲譽,過份了吧!」
似乎還能聽見室內小小的討論聲,這讓季元啟更是氣不過,直接大步走向門前。
「呿,吵不過就關門做縮頭烏龜是吧!信不信小爺我把門………」

 

與此同時,我趕到了邸抄印刷處。
也聽見了季元啟替我抱不平的一連串罵聲。
雖然很感謝季元啟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但把在解決之前把事情鬧大可不是上策。
我連忙跑過去用雙手圈住季元啟的手臂,順勢將他往後拉,防止他做下一步動作。
「季元啟!不可以啊!」
突然被抓住手臂而被阻止了行動的季元啟回頭,見到是我,表情看上去很吃驚。
「詩語,你怎麼來了?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見季元啟的火氣消了不少,表情也平穩了些,確認不會有危險行動,我才放開他的手。
「我也是看了邸抄才來到這。」
「你放心,小爺我一定為你討個公道。」
「我自然是很感謝。但他們既然避而不見,強闖恐怕沒用。何況甲乙某都是匿名,他們大可抵死不認。」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想了一下才繼續回答「他們若想寫甲乙某的故事後續,一定會繼續跟蹤我們。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行動,我們便能搶佔先機。」
此時在腦子裡浮現的是蕊兒說過的『許願樹』,據說有人目擊經常有男女在那眉目傳情。
「季元啟,聽說書院內有一棵許願樹,花開時許願可實現。今天午後,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嗎?」
「你也信這種鬼神之說?」
我用只有我和季元啟聽得見的聲量說道「他們若想要緋聞,必須提前去守株待兔。到時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季元啟立刻理解了我的意思,臉上終於浮上了笑容「好,午後,不見不散!」

 

 

 

午後,乍暖還寒的冷風刮過許願樹旁最近的灌木叢,某衣衫單薄的好事同硯凍得體似篩糠。
雖然他的同硯們被季元啟狠狠警告過了,但想寫出驚天動地的緋聞的心情還是大於恐懼。
「許願樹下那個少年,白玉簫?是季元啟沒錯了!但旁邊那位白衣少女,似乎不是雲中郡主啊!」
我和季元啟做兩個假人站在那,以此來吸引那位好事同硯的目光,但聽見這句話我一慌,就怕是被發現了。
「太好了,那就寫甲等鴿乙等之約,只為與一名不知名女子共赴許願樹下!三角關係,更有噱頭!」
正當好事同硯低頭將看到的一切記在隨身帶的稿紙上時,或許是太認真了,沒發現我和季元啟從他背後靠近。
「說真的這位同硯,你這腦迴路很新奇啊,我覺得我可以學習一下,按這思路去思考,我不愁寫不出新曲!」
「那是,本公子可是文系少有的才子………」
好事同硯還以為是一起寫閒談刊的同硯在說話,說到一半才發現不對,猛地一回頭,這才發現我和季元啟正盯著他。
「季、季大少爺……雲、雲中郡主,你們不是應該在樹下,怎麼會?」
「文系第一才子?小爺我覺得你有點徒有虛名啊,這都沒看明白?你中計囉!接下來,是畫押認罪的時間!」
語畢,季元啟往後退了兩步,示意我可以開始〝興師問罪〞了,我自然也不會口下留情。
「書院之中只論學禮不論朝禮,你這聲〝雲中郡主〞喊得不合規矩!」
這幾天來的不舒服讓我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不過,你既然喊我一聲雲中郡主,也應該知道詆毀郡主清譽是何等罪名!」
我的表情和聲音讓好事同硯臉色蒼白。
「忘了提醒你,可別忘了這位季大少爺是何許人也,這事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罪上加罪了?」
這話徹底讓好事同硯崩潰起來「詩、詩語同硯……都是誤會,我是看邸報閒談太火,一時糊塗,你……你饒了我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跟著你們了,再也不寫了,這些……都給你們!我……都不要了!」
好事同硯扑地一聲跪坐在地上,把身上所有的稿紙筆墨都擲在地上,趁我們出神看稿時,連滾帶爬地逃了。
看著那狼狽的樣子,我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跑得倒是挺快的,要做壞事就該考慮下場!算了,反正也是嚇唬他,季元啟,別追了。」
季元啟聽見我這麼說才停下腳步,又走回我身旁。
「原來你是嚇唬他的?也是,反正邸報上寫的又不一定是真的,別人怎麼說,小爺我可懶得管。」
「懶得管?我看你比我還上心。」
「因為你在乎啊!而小爺我講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
「是、是嗎。」
季元啟對我一笑,就像他在做的事如理所當然,這是季元啟一貫的直白關心。在此刻這份窩心的好意卻莫名讓我臉上一熱,自然將手上的稿紙拿高遮住自己現在的表情。

為了不讓季元啟看出來,我只能趕緊轉移話題。
「你……不覺得剛才那位同硯妥協得太快了嗎?那麼沒膽識的人,怎麼敢一直跟著我們?」
「這有什麼奇怪的?蠅營狗笱,向來只敢暗中行事,況且你剛才黑著臉威脅人的模樣,我都有幾分心驚!」
話至此處,他突然一愣,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一合掌,提腿就跑。
「季元啟,事情還沒解決,你去哪啊?」
季元啟停下腳步,對著我賊賊一笑「當然是被雲中郡主威脅人的兇殘模樣給嚇到了,能不跑嗎?」
聽見季元啟拐個彎笑話我,我順勢用力踹了他一腳。
季元啟因為被我使勁踹了而抱著腿『哎喲』地喊著,隨後看見我生氣的表情而大笑起來。剛才那種微妙的氣氛一消而散。
「哈哈哈,逗你呢。剛剛你那模樣,給了小爺我靈感,我要趕著給你作曲去!」
季元啟毀天滅地般的笑聲飄盪在寂靜的夜色中,我看著他快步如飛的背影,心中滿是疑問。
「季元啟他又怎麼了?算了,他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也沒有過於在意,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寢舍。


 

邸報風波卻沒有因為這樣而過去,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仍若隱若現,閒談刊上同樣每天充斥著我和季元啟的事蹟。
季元啟一如往常地翹課玩失蹤,我開始覺得早晨來得太早,一切都沒有改變。
在書院內走動的學子們的嘴上依然談論著我和季元啟,我頭痛。
「聽說了嗎?季太傅的孫子和雲中郡主的戀情是真的?」
「豈止是聽說,邸抄上連畫像都有了,丁卯日和雲中郡主紙鳶泛舟,戊辰日觀星作曲,辛巳日月下牽手……」
「據說季大少爺的風流債可不少,季家慣用金銀打發。可聽說雲中郡主為釣金龜婿才文武雙修,難對付!」
喋喋不休的議論如洪水猛獸,我表面上可裝作雲淡風輕,可腳下的步伐卻一步比一步沉重。
即使要脅了那幾位同硯讓他們不再胡謅我們,但就這樣是無法讓流言完全消失的,我小聲嘆了口氣。
就在這節骨眼,一個爽朗的笑聲打斷了我所有思緒。
「詩語,小爺我可算找到你了,給你的。」
我實在不懂季元啟怎麼會在這時候跑來找我,是沒看書院邸抄還是嫌情況不夠亂?
「楞著幹什麼!拿著呀!」
「季元啟,你………」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真是麻煩死了。」
季元啟似乎知道我在顧慮什麼,便搶在我之前開口了。
「不過,小爺我雖怕麻煩,但任人魚肉這件事,小爺我也適應不了,更何況還和你有關。」
我伸手接過季元啟遞上來的字條,緩緩展開,只見上面寫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今夜亥時,百花苑見。」

 

百花苑不就在書院邸抄刊印處附近嗎,難道季元啟是打算去那?
不過………這也確實是個好辦法。
經季元啟的勘查之下,那些好事同硯在白天會窩在邸抄刊印處,死都不開門,到了晚上就沒人在了,季元啟還目擊過他們在大半夜的在書院四處跑,隔天在書院邸抄就會有驚天動地的消息出來。
「即便威嚇一兩個好事同硯,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是沒用的,得解決問題根源才好!」
「與其控制擴散謠言的人,不如從根本上解決謠言!」
我和季元啟便說好了,晚上就立即去了結此事。

 

亥時,確認了邸抄刊印處的燈光是暗的之後,季元啟熟門熟路地打開了上鎖的窗戶,帶我一起翻進了室內。
裡面雜亂地擺著幾張桌子,桌上擺放的是令我唯恐不及的稿紙。
「青天白日不開門,非得挑晚上,這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社團!」
看著季元啟悠閒地左看右看,又是拿起桌上的稿紙隨意翻了翻,我忍不住提醒他。
「噓,你小聲點!快找後面幾日的邸抄,更改內容,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
我和季元啟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找到,並且快速修改內容,只希望事情能快快告一段落。

 

 

三天後,據說書院先生得知了邸抄的閒談刊因內容不符事實,而被先生取締了。
這天發佈的刊物內容正是我和季元啟在那天晚上修改的成果,裡面都寫著澄清緋聞的各種證據,我們之間的清白終於被洗刷了,謠言也終於到此為止了。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為何先生會知道閒談刊。
我看了看身旁一臉無辜的季元啟。
「是你幹的?」
「你說哪件事?」
「當然是先生們怎麼會知道閒談刊一事啊!」
季元啟聽我這麼一問,一臉正氣凜然「這個啊,當然是小爺我的傑作!」
原本我只想澄清謠言了事。想不到季元啟看上去不務正業,一旦真做起什麼,倒是意外地狠絕徹底。
「你真令我驚訝啊!……不過,也好!一勞永逸!」
從此不會再有流言蜚語了,也樂得輕鬆。不過我腦中突然浮起一種想法。
「你有沒有瞞著我偷幹了其它事?老實說!」
「喂喂喂,你可不能仗著我們關係好就冤枉我。小爺我………我想曲子去了,等我作好了,第一個請你聽!」
見季元啟完全沒打算從實招來,我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便饒過他了。
「嗯……行吧,我等候你的佳音。」


等季元啟走後,在廣場的的同硯們又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了八卦,而我意外聽見一個令人深思的消息。
「不過還有一件事很奇怪,先生也未免太懲罰傳謠言之人,那幾個投稿人……都紛紛退學了。」
退學!?
這………該不會也和季元啟有關吧?

 

 

 

幾天後,季元啟在白天突然遞給我一張紙條,確認我收下後又跑去翹課了,我也沒來得及問。
我只能翻開紙條看看。
依然是熟悉的扭扭歪歪的字跡。

 

『季大作曲家羯鼓獨奏曲,今夜戍時,後山森林,不見不散!這可是你給我的靈感,不許不來!』

 

季元啟對其他事不認真,對於樂律之事一律都是言出必行。
為了赴約,我在戍時從庭蘭舍出發前往後山。


一到後山,就見季元啟難得心神不寧的樣子,似乎還沒注意到我來了。
「奇怪,小爺我怎麼緊張起來了?慌什麼,現在才戍時,約的是亥時,還有一個時辰可以準備呢。」
難得見季元啟在音律之事上會出錯,但他這次這麼幫忙我,又難得如此小心翼翼,我也不打算拆穿他了。

 

我特意在附近消磨一段時間,在亥時,佯裝剛來的模樣走出草叢。
見季元啟就在這清月星影下,撥鼓起樂,似有催花一綻之勢。
鼓聲獵獵,似霹靂驚雷打在千尺巨浪下,又似金戈鐵蹄踏在了百里戰場上。
而那幾個彭湃豪邁之音後,季元啟忽而曲指,輕敲鼓面,奏出一段極為清脆的曲子。
這感覺,就彷彿上一秒還在馬革裹屍的戰場看驚濤巨浪,下一秒又回到竹林間舞劍問情。
應該說是美人醉在了金戈沙場,俠客夢見了溫香軟玉,剛柔並濟。


見季元啟停下了演奏,我這才緩緩朝他身邊走去。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真不錯。」
季元啟將視線從月光轉移到我身上「那當然,這可是小爺我為你作的,能不好聽嗎?你要是喜歡,那就把它定為我們這次共破謠言的慶功曲!」
「行!不過,我記得季元啟你不是從來不懼謠言,也不在意旁人說什麼。這次,怎麼不一樣啦?」
「閒……閒得無聊,偶爾在意一次不行嗎?」
季元啟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答得不順暢,眼神也沒與我交會,聽上去也不像實話。
「啊,難道是為了守護季家名譽?」
「季家有我大哥呢,小爺我可懶得參和。」
看季元啟的神情又變得自在,心情因事情解決而變得輕鬆的我忍不住趁勝追擊。
「那………就是為了我囉?」
「別、別瞎說啊!小爺我………我不過就是看他們不爽而已!」
出乎意料外地,季元啟也會有這樣口是心非的一面,整個人顯得很不自然。
季元啟難得露出緊張的模樣,我藏不住笑意而笑了出來「哈哈,你在緊張什麼呀?」
此時,我的衣服上沾上了落下的花瓣,我抬頭一看。
「啊,詩語你看,花……花開了,你要不要許個願?我聽說這的許願樹可靈驗了。」
映入眼簾的是季元啟染上薄紅的臉,背後是夜晚花開的樹,那幅模樣美好地宛如夢境。
季元啟與我對視一兩秒便移開視線,但依然可看見他紅得顯眼的耳朵,顯得有些笨拙,似乎只是想找個機會轉移話題。
不過我也沒有拆穿他,只是對著開花的樹木說道「是嘛……那,我的願望是,季元啟的夢想能實現!」
季元啟聽見這話才看向我,接著,在那通紅的臉上露出了比盛開的花還要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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